定不住的流云(五)

你滚，滚得远远的，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。在神的失控和崩溃中，她像一只小动物一样逃离到门外。我追出去拦住她，可她坚持要离开。那你至少你要让我知道为什么。她虽然还有些疑虑和犹豫，但还是缓慢地把答案放在了我手里。像一盆清辙的冰水倾来，神竟然是我母亲当年的未婚夫。。。。。。我愕然。然后她的身影在空荡荡的夜空下消失。我的世界突然漆黑一片，眼前闪过一些模糊幻觉。

第一次，神说了很多话。他在夜色中安静的声音疏离而平谈。也许每个男人的最初，都会有一个蔷薇花般的女子，飘落在生命里，就注定了颓败。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爱过的女人。他只爱她，无力自拨地爱她。可她却背叛弃他而去。在她离开之后，他的心就死了。他变得冷酷而自由，野性又邪气。他可以爱上任何人，也无法爱上任何一个人。直到雪地初次遇见我的那个无声的瞬间。也许是因为天气越来越冷的缘故；也许是因为我象一个精灵和漫天飞雪一同起舞；也许是我充满期待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似曾相识的光芒，也许。。。。。。

可是，无论如何在他的心里早已经把女人贬得一无是处了。女人在他眼里只是上帝创造出来的劣质品。爱情只是他心里隐藏着冰凉的火焰，感觉到燃烧却没有温度。而我又是一个需要很多很多爱的女人，需要别人一味地体谅和顺从。非常愚蠢自负而且悲哀。他无法给予，也不愿给予。在过去的很多时候他已经抗争了很久，感觉真的很累了。最终只能逃离。这一次，也许又是一千年。

我一直努力微笑着倾听。在任何我难过或者快乐，胸有成竹或者无能力力的时候，我都会微笑。微笑在我是一场不动声色地较量。可是，这一次我不能坚持了，看着他那张冷漠和不置可否的脸，听到他的声音在身边寂静的散落一地，空气里都是冰凉的气味。我很清楚，离我这么近的人实际上已经很遥远了。刺疼的我满眼都是泪水，我依然淡淡地微笑着，却能够随时流下眼泪来。我知道我们的一生不会再在一起。也许我会一直记得他的样子，头发遮住了眼睛，英俊而沉郁的脸；也许我会忘记得干干净净，空白才是最好的记忆。我告诉自己生活还要继续，一切不过如此，不过如此而己。

独自去爬山。山中空无一人，头顶着碧蓝的天空，大片的白云在慢慢地游动；耳旁是呼啸的风声，摇曳着树林发出哗哗的涛声。远处依然是连绵起伏的群山，我对着山谷大声呼唤，听着自己的声音在风中迅速地消失。朦胧中听到有个声音在召唤我，而我终于明白能让我真正喜欢的，是那种心平气和，能把手心摊出来的男人。我决定好好地留在原地等待着天回家来。不再任性不再疯狂不再不着边际的幻想。还有我可怜的母亲，我们三个才是要相对一辈子的人，一起过正常完整的生活。狠狠地爱，不再告别。

春暖花开的季节，曼陀罗终于奏响了凯歌。人们欢呼着，混乱而快乐。呵，我看见天了。我听见他在大声呼唤着我的名字：薇薇，薇薇。。。我艰难地拨开人群挤向前面。这时艳丽灿烂的烟花旁若无人地绽放起来，象多年前我们婚礼上飘落的那场花瓣雨。